周六,与妻在女儿家帮着带半岁多的孩子。小两口家住长沙市北边的珠江花城,较偏僻。上午外出,下午才回来。
同学喻爱群打电话来,说她与爱人石鸥从北京回长沙办事,想来看看我们。喻爱群湖南师范大学的家,离珠江花城大约有十公里。我说我们在女儿家帮着带孩子,这里偏僻不易找,让他们不要过来了。但她说到长沙了,一定要来看看,她们开车回来的,方便。见她态度坚决,我也不便阻止,告诉了地址。
我们等了半个多小时,没有见她们上门,便估计他们迷路了,于是打电话过去。一问,果然是在不远处的路口迷路了。我下去接,在路口引导他们把车停到合适的地方。
进得家门,坐定,寒暄。
喻爱群逗孩子,逗得孩子“咯咯”地笑,嫩嫩的声音,给房间里平添了不少朝气。石鸥坐在那里,话不多,他平时挺善谈的。
我们四人都是湖南邵阳老乡。我在湖南日报做编辑,妻子在一所高校图书馆上班。石鸥是湖南师范大学教授,知名的教育学专家,喻爱群在校学报编辑部工作。凑巧的是,喻爱群是我的高中同学,后来与我的妻子成了一所教师进修学院的同学。平时,两家走动较多。
喻爱群是个喜乐的人,朋友聚会,时儿将身边的趣事儿说出来,让大家一乐。说起事业有成的爱人与懂事且成绩好的女儿,她也是一脸的喜乐。她工作之余,乐于做丈夫的秘书,替他打字整理论文、书稿。后来,他们调入首都师范大学,带着女儿去了北京,湖南师大的房子仍留着。
中午吃的是辣椒炒肉等几个家常菜。饭后,他们赶着回北京,我们把他们送上了车。临行,她摇下车窗玻璃道别,很是不舍的样子。我只当是平常的送别,没有多想。
几个月后,我们一家到海南三亚旅游。一天晚上,在一家餐馆的露天楼顶就餐。三亚五月的夜晚,明月,海鲜,让人很是愉悦。这时,一位很久没联系的高中女同学来电话,向我打听喻爱群的电话号码。
我猜想这个女同学可能是想找喻爱群办事什么的,说查一下便给她回音。挂断电话后,我便给喻爱群去了个电话,说是女同学要你的电话,告不告诉她。她说告诉吧,我说好的,没有多想,闲扯了几句便挂了电话,没有感到有什么异样。之后,我把号码告诉了那个女同学。
又过了几个月,碰到喻爱群初中的一位女同学,也是我们的熟人,说起喻爱群,她告诉我,喻爱群已经走了好些日子了。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,要喻爱群的命的是肺癌。我大吃一惊,呆在那里。我想起了喻爱群来长沙看我们的情景,那应该是她来向我们永别的,难怪石鸥当时少有的话少。
我怎么这么不敏感呢?送别时她的不舍的眼神,在我的眼前瞬间无限地放大。我又想起了三亚夜晚的电话,很可能是那位女同学打探到喻爱群的病情,想去电话慰问。当时我多问一句那位女同学,也许便得知了她患病的消息了。我怎么这么大意呢?
过后,我给石鸥挂电话。说起喻爱群,他显然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,声音低沉。关于喻爱群的病情,石鸥告诉我,来看我们时,她已经被查出了癌症,回长沙,是想跟朋友们作最后的告别。
我说这么大的事儿,作为朋友,应该告诉一声,我们也好替她分担一点痛苦呀。石鸥告诉我,喻爱群只想让朋友分享她的喜乐,不愿让朋友分担她的痛苦,是她不让告诉朋友的。
一个弱女子,怎么就有如此坚韧的心?
石鸥说,在患病还能走动的日子里,他陪她到欧美各处旅行,享受了有限的最后的喜乐。
她无比热爱生活,可老天无情,没有再给她时间。
愿天堂删除了所有的痛苦,只有喜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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